愛月撤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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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月撤灯
文：関涼子
志季突然醒了过来，意识模糊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。
（这是……）
撑起昏沉沉的身体，各个关节传来了令人无法忽视的酸痛。
（难道说，我发烧了）
志季不由得晃了晃头，试图甩掉这个从脑海中浮现的结论，结果却让自己更加头晕目眩，只好慢吞吞地把自己埋进枕头。
（糟糕了）
行程表的前提是自己的健康状况良好。胶着停滞的提案、昨天措不及防开展的企划——不想面对的现实不断涌来，眼前一片发黑。
（冷静，想想现下该怎么处理）
现在这个状况，联系一下经纪人——灰月，应该是最稳妥的做法。
但是，手机不见了，睡前应该带到床上了的。
不想再从床上爬起来，浑身使不上劲。
「喂——，志季——。起床啦——」
忽然，翼的声音在房间里突兀地响起。
「……干嘛，大清早的。把门给我锁上。」
「你竟然凶我——。而且，早就已经不是早上了」
翼挖苦着，猛地拉开了床边的遮光窗帘。
「话说啊——。昨天你给我的谱子，我看过了。可以帮我听听吗？」
听什么……在我问出口之前，翼已经先唱了起来。
是那首目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新曲。
「这儿，最后的这个哼哼~哼~♪这里，如果改成哼~♪这样升高的调子是不是很帅？……志季？」
听到了自己的名字，我一下回过神来。
「你觉得如何？」
我不想承认我刚刚听得出了神，于是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呼了口气。
「……B段，从头开始再唱一遍」
「诶——。真拿你没办法——」
翼耸了耸肩嘟哝了两声，再次唱了起来。
（找张纸……）
我慌慌忙忙地扒开床头柜上堆积如山的资料，抽出一张已经没有用了的打印纸翻到背面，捡起滚到地上的圆珠笔摁出笔尖。
（如果要更好地活用翼的声音……）
只是把看见的音符捕捉下来而已，根本不需要动脑。但写字的手就是跟不上。
不早点把它们捕捉下来，就要跑掉了。
（这个地方，他原来能唱得这么细腻）
无论是练习还是正式场合，收录还是演唱会，我已经无数次听到过翼的歌声，两手两脚加起来都数不出来。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我是最了解他的歌声的人。像在脑海中演奏乐器一样，我想象着翼的声音，然后写下来。
但是，还有我不知道的声音。
「……等等，志季，你在听吗？」
「我听着呢」
「你一边写着东西真的能一边分出心来听？」
「你别管，继续唱」
我语气有些焦躁，翼吃惊地瞪圆了眼，然后又定了定神重新唱起来。
（让这个声音更加地……）
我不断在简易的五线谱上写上音符。手一滑，在印刷纸上留下长长一笔。但是现在没有时间管这个。
「如何？」
从侧面投来一股强烈的注视。东西大致都写下来之后，我抬起了头，已经等得不耐烦的翼用像是要吃人的眼光看向这边。
他的脸上仿佛写着“绝对是改过之后更帅对吧！”的几个大字，我不小心笑了出来。
「……你笑什么」
「没什么。如果最后的哼哼~哼~♪这里升高的话，开头就要改成哼~哼♪、哼~哼♪」
「啊——……也就是说，应该是哼~哼♪、哼~哼~♪？然后是哼哼~哼~♪……？」
「对」
我写完最后一个音符后拿给翼看。翼探过头来看着我手上的纸。
「哇，写得好乱——」
「管那么多干什么，只要看得懂就行」
「看倒是能看懂」
于是翼看着谱子，小声嘟哝了一句「我去真帅」。
志季假装没有看见他脸上的不甘，努力压下嘴角板起脸。
「好。从头再唱一遍吧」
这时志季才发现，之前一直不退的烧不知不觉已经退下了。
可能是因为刚才被吸入五线谱的缝隙之间了吧。
靠音乐而活，以音乐为生。
这份幸福，至今仍沉浸其中。
注：愛月撤灯（あいげつてっとう），表示对某件事物极其喜爱。来源于中国唐朝的苏颋，在饮酒赋诗的宴席上，因为月光皎洁，而撤下了灯的故事。字面意思是「月を愛して灯を撤す（喜爱月亮而撤下了灯）」。典故出自『開元天宝遺事』。